14.6.06

單人旅行

高中有一段時間受到青年社學姊還有同學的 耳濡目染

閱讀過一些散文 創作過一些文字
但是如此內斂卻又把意念如此地表露無疑的文字 我真的沒有那種能力

天騎車回家時 我又突然想起單人旅行中的一句話
所以在網路上把這篇文章找了出來

單人旅行 / 蘇偉貞
 是一次旅行的開始,這次,我們一起出發,你離開,我留下,在一個新形成的時空裡作單人旅行。

我終於看到,一次巨大的結尾,將推我們回復最初的境地;我雖然無法自斷是非,但隱隱察覺其中變數,是類似創作生命失序的遺憾——我年輕時所寫的篇章,如果我們夠大,那麼有一天,重新出土,因為外力反倒成為最新發表的作品,而那時,我們已停筆多年。

一個舊的情感壓軸,逼使後面的創作退位;舊時情感實驗生命意義大過一切,不料現世環境翻案,強行回到我們面前、情感之前,消失的空間。而現在的我,亦無意願向你或時間借路開啟那道節奏之門。如果這已是結果,我相信,這就是命運。來自人,並且由人。

於是我有意藉由單人旅行,回溯更深的因緣。你離開的第三天,我回到那幢年前曾獨居一月的山宅。連夜開車上山,黑暗在車燈處往前延伸,沉著如不死的記憶之身。再次面對山間歲月,院中蒜香藤花期已過,這社區沉默的像在等待什麼,有著生活本身。等待什麼?我不知道,我不是你,你見過的一種狀態。呆坐往昔台階上,新形成的時空尚未定影,我因此無話可傾訴;新舊花期中間,重回逃避之地,彷彿翻沉默的案。生活中的不交談,不一定就是等待什麼。

也許我們可以換一道心情遠眺,看到一個日子的結束,正以反沉默之姿降臨,而那時,人對人的善意或相互激發出的潛在歡愉亦以反速度消失,一個從來沒有記憶的人正在銷毀他的私密地帶。一場什後陣雨。

我們並不一定非得沿記憶之階往上爬。在那裡,我們將遇到一段灰色時光,貫穿你我生命,任意予以命名者,將重回記憶本體。我無意嚇你,現在,它正在俯視我們,如靈魂自身。

稍晚之後,我離開那裡轉進旁邊唯一的土產店用餐,店裡居然客滿。划拳、喝酒、喧鬧,我曾經每晚等在旁邊帶食物回去。山路在土產店前拐個大彎,行車經過後,一團光往前移位,與死谷對答。沒有回應的情感,不等於無法吸引光的黑暗。我試想,我面對的不是陌生的店家而是你,那麼,你此時可能以為在旅行途中看見某些晃動的事物,以訊息交換生活,你在的地方成為推演人情世故的座標;接近你,就是接近一種尺度,強勢?弱勢?銅板的兩面,我聽到的,你一定也聽到了;你不會相信,有些人是自願站到弱勢那一邊;正如一圈暉光向黑暗中駛去,人的表演有時候不是為別人,只為自己。而人與人交往,因此往往不免是把賭注放在情誼之手的指尖,那麼重要卻又那麼沒有價值。

我感覺到一種秋意,彷彿坐在水中,與你同桌共飲。十一月底的沙灘,無限擴大,我暗想,這像一首通俗的詩了,人人皆可朗誦,但此時沒有任何遊人,沒有人來閱讀你我。那的確不是一種境界。坐在我前面,你剛從一次旅行回來,那時候,交換者已經試探過你了。是的,我感覺得到。我對你說:「這是離別的歌呢!」你繼續沉默,我又說:「當然由你決定。」情感像一場旅行,沒有以前,也沒有以後,所有發生都是獨立時光。你在我面前,更早以前,你有祕密,但是沒有心事。我原來應該問你,但是我缺乏勇氣,即使是現在。旅行是什麼呢?我反覆比喻,尋求可以安慰自己的答案——是以現在印證過去、是以你印證我。旅行的時候,未來是不存在的。情感也是。

那天,事實上沒有一道菜是可口的,甚至並不新鮮,人生緣分無論短程或長途,都教我相信,那已經是我們所能得到最好的,雖然你也知道不是的,我們一向在催化這過程,以一種習慣,或者你曾稱之為個性的,在事前就設定那是我們所有最好的。

這次,我回到一個記憶之地,重溫樸素情感原味,放棄生活偏見,久久之後,並沒有等到解謎的鑰匙。帶著在山產店灌下的醉意,從海水中起身。黑暗並不可怕,鬼也不可怕,但是,我算是見到了。

單人旅行二度腳程,我回到從小生長的南部眷村,是的,我回家了幾天。提姆颱風登陸那天,傍晚我由南部回來,內心有一層薄薄的安慰之膜,散發一種不易察覺的恬靜氣息。不意正好遇上風頭,由青少年四度空間回到現實的我城,一路狂風驟雨,進入市區後,卻感覺分外冷清,風的音節,雨的聲勢,兩者所形成的狹窄世界,默默安慰著我,暴雨沖洗著擋風玻璃,這模糊的街道,模糊的記憶,沒有比在巨大不快下被迫遺忘更殘忍的了。在這樣巨大的空洞裡,我忽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,風雨正以大自然的神力感應我茫然的心靈。原來如此,對你而言,我們現在才等於真正開始向以前出發,並且超越以前。記憶到此結束:在某一處,你將與未來會合。你的方式已經確定。在這之前,我還以為懲罰我的,亦同時懲罰你,我的直覺卻沒有將你要宣告的事正確傳達,是的,我擁有比別人強烈的直覺,卻缺乏解釋具象的能力,不過上天還是告訴我了。這世界並非絕對的殘忍。雖然了解真相的過程是相對的殘忍。你應該直截了當告訴我關於你的想法。那一定也曾經使你困惑。氣象預報說提姆後面緊跟著另一個道格颱風已經發展成形。我想到,這時你將同步回到城市,花等量時間,如今才求得彼此一程,我不再裝點你,情感雖如一種儀式,但不宜過分重視價值。是的,看看這城市此時以什麼面貌催化未來。

這些年,可以這麼說,我們一直處在信任的邊緣,人若要蒙蔽自己,那幾乎會讓情感交流成為一項特殊技能,如今,我恐怕將被動地放棄情感本身,你將失去的,是情感價值觀,我們已經被迫站在平頭點,以同高視線看世界,置身時間中心,分乘真相之光回返最初之境,不再冒犯你,你沒有失去你的自由,你沒有失去你的權力。一切原封不動,你可以放心。

風雨逐漸移動,回顧以往我在的地方有如暴風眼裡冒險,一種對過程的眷戀,我彷彿隨時穿越成人世界,回返童真之地,看到自己滿身無知——在現時與過往的情愛陋巷中穿堂,不禁覺得感傷。這心情,你必不陌生吧?你不需要回答我。

是的,你心底當清楚,什麼是支柱你生命的兩大山脈。小時候,你上學路途,山脈在你左邊,你低頭向前走,聽見深山回聲:你愛這裡嗎?你要離開這裡嗎?放學,山脈在你右手邊,你答:是的。人都有眷戀,但是離開有時也是一種情感。你我的信仰,已經被摧毀了。聚與散,是人的兩條路吧?往往殊途同歸。

回家那幾天,記憶無所不在。我的童年生活非常平穩,周圍發生的事情,在我看來,絕未以不凡之姿,企圖誘惑我,我在我自己的世界中獨自長大了,卻也懂得人間的高矮與價值,我從來不認為,人對人的需要是羞恥。我保持我這樣完整的信念幾十年,然後以單一的方式對待你或者他人。上天厚我,我知道這是一項難得的本質,洞悉這些,毋寧使我更有自省的能力,那包括拒絕。在我的原鄉,我走到一些你也熟悉的角落,坐在那裡,回味我的青少年,我很高興你並不在那裡。幻想我並不認識你的時光,使我覺得自己人生最破碎的一段生命尚未開始,我仍然是一個完整的人。人格即人。

你曾經在回到童年的村莊路上聽到當年的回聲:你喜愛我嗎。你並未遺棄任何重要的片段,情感若亦是原鄉,你仍十分完整,你不需要回答我。我承認嘉南平原的平坦無法與你山一般深的性格相丈量,我不了解你時,才明白我的信念已經重整,我不是你。

但是,一種對平穩的體會,我知道,我會比你堅強,懂得浪費的必要。真實給我的訓練,使我不會對宿命般的仇恨付出代價、反覆糾纏,陷你我入世代一般的輪迴;我的教訓是,置身現世,情感路上發生了什麼事,再出發,我已遺忘。人的遠近,一點都不重要,我只是沒有辦法開口向你要什麼,問你為什麼?我的直覺告訴我:殊途同歸。人生並不是回聲。

現在我回到城市,風雨依舊,一個再度有你的時空,如果我沒有記錯,我嘗試過了,我曾轉身呼叫你,你迅速還原成你的山脈,站在我面前發話,讓我措手不及被回聲擊中,彷彿聽到一段狂放的對話,紛亂的腳步由你身邊走開,成年人的生活沒有天真,你重複:「沒有關係!」響在天空中的閃電與雷聲,非常公然。你做得很好,你也看到那些驚訝的臉了。人生哪有這麼多懊惱呢?人的微不足道,使我根本不會對你失望,我說過,你聽到的耳語,我一定也沒有少聽。我承認你的方式讓我很難受,然而周而復始的難受,是人放任自己溫習痛苦,人怎麼可能成為痛苦的回聲呢?我至今不明白是如何將你推給了別人,然而我們已經看到。你以抽象之身屬於我,現實之身屬於別人,這兩者角色,是永遠不能合一的。

單人旅行後段路程,事實上,我幾乎放棄了思考;我發現,這些年來,我習慣因為你而思考,這曾經使我恐懼。你不在,這些腦際反射似的戒律都不存在了,原來魯鈍並不那麼可怖,就像黑暗並不真的象徵什麼。在家停留的日子,我和家人結伴去喝酒、唱歌,很晚了,我們仍在街道竄走,像一隻狼,但並不孤獨,你看過成群結伴的狼嗎?我們就是。我後來離開家往更南方到墾丁。台灣的土地太小,使我們無論由南到北、東到西、北到東……,由一個最邊緣地方到另一個邊緣,稍作計畫,我們早上出發,抵達時往往總是黃昏。

那天到墾丁也一樣。最南之地,卻有著絕對獨立的喧鬧,到處是人,車子陷在人潮當中,寸步難行,這就是墾丁精神吧?我笑我自己彷彿又去了一趟巴里島,這幾年,此地成為觀光「聖地」之後,發展出了一種純西式的休閒模式,我有些驚訝:這幾年,我卻已經完全改變了對旅行的看法:新的環境、渾身充滿好奇細胞的人、探險有如印證直覺……,這些對我而言,都不再是旅程的組合要素,旅行對我,只是離開一個地方,不是釋放自己,也不是尋找自由,旅行不過是使自己消失的單純行為,別人看不到我,我睜開眼,看到的畫面,是唯一存在的世界;我闔眼,這世界關閉起來。你會看到什麼,一切在意料中,是你要看到的。至於別人眼中,觀察他們的行徑,老實說,我並不知道他們看到什麼。人沒有必要一致,但是,一個人怎麼會那樣碰不得呢?是的,我看不到你所看到的。我因此相信,世界與我們不是所謂的互動,是一格一格獨立的畫面。我們無法永遠放棄一切,但是旅行使我暫時擁有個人生活、獨立的經驗。

於是本命中的黑暗不再存在,白晝也是。我在幻想中得到力量,彷彿自己有了一個全新的樣子,當我們回到同一時空,若我任何話都不說,你分辨得出來嗎?你已有自己的意志,如從一場世紀之旅回來,沿途看到的風景,將成為你獨特的經驗,我承認,我無法想像。那全是你需要的畫面,一個內在世界。

在墾丁安定下來之後,天色很快在最靠近海峽沙灘處由深紅轉黑,這種換幕手法,我們其實早見慣了,不知怎麼深深覺得抱歉——沒有預期中的驚嘆。夜裡,避開墾丁的人潮,我開車沿海岸轉山路去恆春,沒有想像中那麼遠,但是真黑,我聽見落山風的呼嘯聲,墜入深海,不斷發出回聲般的巨響,我有一種瞎子似的直覺,在台地上摸索,並不覺得孤獨,前進就是一種力量吧。我經過一座又一座小村落,他們擁有電視,我想那就是他們的觸覺,摸索世界的方式。我有車子,他們有電視。我突然覺得寂寞是一種很具體的東西,就在我眼前。他們離不開電視,我坐在我的車子裡。寂寞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,旅行帶我們到它身邊。

我同時看到曠野中,曝空的天然氣自焚成鬼火一般的景象,當地人稱為「出火」。恆春古城東門外,天然氣自溪床冒出,日夜燃燒,即使大雨亦然。夜色裡,古城山路邊長長停著一排車,觀賞的人群,一致面向曠野海的方向站立,黑沉的山間,燃燒幾簇火焰,強風一撩,分外烈紅。當時我不明白這是什麼,下車問路人:「發生火災了嗎?」他們搖頭:「不是,是天然氣在燒。」他們說,這裡每晚圍著遠遠近近來觀看的人,透空的大地,無法改變的天然氣命運,擁有信仰的人,大概不難聯想某種上天的旨意吧?我想像,人群總有散去的一刻,火仍無自控力燃著——一種自發性的消耗,人生可以無所為而為。旅途終止時,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,將成為一種自燃,我們曾經共有的旅程將在記憶中消耗,沒有一次情感是浪費掉的。可惜的是,那時我還不懂得原諒自己,我曾經受過的,你一定也受過了。

那天正是個好日子,一路去恆春途中,有幾處村子正在辦桌,鞭砲與煙火不時由間落的村莊擴散,煙火衝向天際時,點綴著這南台灣最遠的天空,有著絕對的安靜,大地此時已經替代我呼吸,生命對我而言,突然不再那麼沉重,生命的同質性,發生在你我,是你亦堅持以自己的方式思考。那是我不該僭越的範圍。生命的形式,有人因為自然而偉大,有人因為他要做成那樣的人而偉大。我相信傳輸思考也一樣,有人天生誠懇,有人表演誠懇,沒有對錯,那是人的權利。更何況你我已不需要「定義」了,你決定自己的命運,行走一條現實的軌道,隱形的城堡。即使提姆颱風登陸那一剎那間,大自然巨力所造成的現象,亦是一項最寶貴的啟示吧。毀壞亦是一種道德。這世界還需要什麼真理呢?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,我們之間的公式,還可以包括——情感就是一種覺醒、爭執就是一種尊嚴、祕密就是一種流言、病態就是一種勝利……,有時候,解釋是一種不必要的浪費。站在你的角度出發旅行,我已經確定,你不會同意我看到的景象、我的說法。我的青年之旅、記憶之旅、情感之旅,可能都無法安慰我,我唯一可以證明的,是我去過那裡了。

4.6.06

羨慕?!

繼上一篇財金系的學長給我的打擊,
今天邱同學給我一個相簿,害我又知道以前高中同學在DB工作
(重點是高中覺得不怎麼樣的同學...)
我有瞬間的羨慕與忌妒

後和梅霖, 亭還有徐大師聊了一會
其實還是太清楚自己是個很務實的人
雖然我偶爾害怕自己的邏輯是錯的
不過可以肯定的是,我身邊的朋友家人,都是很務實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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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ndy 說:
恩...覺得你自己一套藍圖
Sandy 說:
但因為會跟別人比較
Sandy 說:
所以就又很猶豫要不要跟別人一樣
Sandy 說:
但到頭來變不知該走哪一條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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淨亭,
你說的真好!!!
好像走自己的獨木橋,但是看到別人都安然地於康莊大道上,
我就開始猶豫,開始羨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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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個你能努力而且能成長的地方待下去
時間的累積一定會有很大的幫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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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大師的想法也跟我不謀而合啦!!


大公司又怎麼樣, 還不是想離開

金牛座的固執與堅持,在這邊好明顯。
但是我相信是畢業後的這兩年,
看到的,感覺到的事,和遇到的人
支撐著這樣的想法。